北京、上海、广州和深圳，这些已经是“超一线”的城市之外，还有哪些城市值得关注？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除去经济实力，一座可以惬意生活和工作的城市，应该具备哪些要素？这些答案，在普华永道联合与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共同发布的《机遇之城2020》报告中都有揭晓。
“新冠”疫情最为肆虐的那段时间，不少人都对上海在防控疫情上的表现印象深刻。作为一个人口超过2400万的超级城市，上海连续多日的确诊人数增长都在个位数，并且在复工之后，疫情也没有出现波动。这既得益于社区和医院的快速反应，也和整个城市公共卫生和医疗体系经年累月的建设分不开。
就拿治疗传染病方面的资源储备的来说，相比有的城市不太重视在传染病防治上的日常投入，上海在2003年SARS过后就建立了一座公共卫生临床中心。它成为上海的一座阻击和治疗传染病的堡垒。这座公卫中心平时接待传染病人，也是一家三甲综合医院，还具备强大的科研能力，拥有上海第一家P3实验室。“新冠”病毒最早的全基因组测序就是在这里完成的，这为疫情的防控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3月7日，上海虹桥机场设置的检测点，工作人员身穿防护服，对到站旅客进行检查以及信息填报。在普华永道联合与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共同发布的《机遇之城2020》报告中，上海不出意外地在“城市韧性”的维度居于大陆城市的榜首。一座城市具有韧性，是指城市能够凭借自身能力抵御灾害，减轻灾害损失，并合理调配资源以从灾害中快速恢复过来。一共有医疗设施、医师资源、养老保险、卫生健康财政投入、公共安全财政投入、灾害防治及应急管理、灾害损失、生产安全等8个变量，用来综合衡量一座城市的韧性程度。 “你会看到有的城市在某一方面很突出。好比郑州，是亚洲第一大医院‘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所在地，有着超过一万张病床，因此郑州的人均医疗设施数量是最高的；还有天津，在2015年滨海新区的爆炸事故后，当地政府很注重生产安全，所以它在这方面的投入名列前茅。上海则是在8个变量上均衡发展，能看出这座城市较为完善的城市应急响应与处置的顶层设计。”普华永道中国北部市场主管合伙人周星这样说。紧随上海之后，在“城市韧性”方面表现突出的内地城市还有广州、天津、北京和深圳。 “城市韧性”是进入“后疫情时代”，普华永道在评估城市发展潜力标准上做出的升级，以往这一评价维度称作“健康、安全与治安”。“‘城市韧性’的表述更准确地描绘了城市在面临不确定性时需要应对的挑战。”周星说。“中国常住人口的城市化率已经超过了60%。一方面城市承载着经济社会发展成就，创造了更多的就业机会，给居民带来了更美好的生活；另一方面，地震、台风、暴雨、洪涝、流行疾病等天灾人祸，为城市运行带来风险，并且随着城市规模体量的不断扩大，造成的经济损失也相应提高。” 对韧性城市建设的重视总和一次次的灾难危机相关。在受到飓风“桑迪”的严重影响后，2013年美国纽约发布了《一个更强大、更具韧性的纽约》总体规划。而韧性城市的提法，也正式出现在不久前发布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中，成为城市管理者和决策者愈发关心的议题。对于面临城市选择的任何人，在一个不确定性和风险上升的时期，具有韧性的城市当然具备优势。 除了“城市韧性”之外，普华永道对于国内城市的观察还有另外9个维度。2014年，普华永道启动“机遇之城”的调研时，实际是对从2007年就开始在全球范围来进行的“机遇之都”评选的延续。“在这个过程里，我们看到中国的城市里，北京、上海、香港等城市年年的名次都在提升、影响力都在增大，便觉得有必要专门来做中国自己城市的榜单。”
“机遇之城”的10个维度的评价体系继承了之前的评价框架。“这套评价体系是和国际上的智库合作研究而来，涵盖经济发展、社会民生、城市基础设施、自然环境、城市影响力等多个层面。经过‘机遇之都’的评选能够看出，它本身是公平有效的测评体系。普华永道有着专门致力于研究城镇化团队，每年还会邀请相关领域的专家来做探讨和更新。”周星说。维度之下更为细致的变量和子指标则根据中国的国情来做了调整。“就像人均医疗设施的数量，在中国统计时做了三甲医院这样的限定。否则有的地方人口少，对应的数字就会很高，其实它优质的医疗资源也十分有限。”为了公正和透明，普华永道所有的统计数据都采用的是公开数据。这就包括来自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政府部门统计数据和信息公开、权威机构的调研和研究数据等等。并且会有与时俱进的数据来源更新。百度地图公布的拥堵指数、滴滴出行发布的出行需求的数据、腾讯研究院公开的数字中国指数等等，都会汇总进来。从2014年的15个城市，到今年总共42个城市，越来越多的中西部地区的城市和非一线城市走入了普华永道考察的视野。“能够入选名单，经济影响力是我们考虑的首要因素。但是一旦入选，包括经济影响力在内的10个维度则具有同样比例的权重。”普华永道发现在“智力资本和创新”的维度，是地方政府这些年持续看重的。尤其在2018年后，随着经济增长的动力由金钱投资变为人力资本，人口红利逐年递减而人才变得稀缺，全国各地都在上演人才争夺战，各个城市都把人才资源看作核心竞争力。 2018年，天津发布“海河英才”计划，放宽对多类人才的落户条件。（游思行摄/视觉中国供图）
“北京在这一维度领先并没有什么新鲜。但是广东佛山能在其中之一的变量、‘专任教师变动率’上排名前五，就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了。佛山的‘专任教师变动率’高，意味着佛山源源不断有高水平的教师人才输入。这和广州、佛山一体化建设有很大关系。两座城市产业互补，往来交通便利，人员往来也就更加密切。”就在2018年，佛山还发布了有关基础教育的“强师工程”计划，高层次的人才最多可以得到最高200万元的安家费用。“机遇之都”的评选更多地是给企业和个人来做指南，“机遇之城”在满足这两个向度的同时，给地方政府也提供了参考。中国城镇化的发展进程，已经从规模发展转向了高质量发展。城市的精细化管理和治理能力的提升，都能带来城市综合实力的提高，创造发展的机遇。什么样的城市能让人第一眼就印象深刻，进而产生好感，萌生出想要工作和安居的念头？这种城市独有的气质，并不完全是通过经济发达程度、教育实力如何这些硬指标来反映的，而是通过“文化与生活”的软性层面，渗透在城市日常的面貌之中。这是一座城市重要的人文属性。
“为什么提到有的城市，你脑海中马上会有一个具体的形象，而其他一些城市你却觉得形容不出来？这就是在人文属性上的差距。这种城市特质，在工业化和全球化造成’千城一面’的背景下，显得尤其珍贵。”周星说。
王小觅（中）和她的成都创业姐妹花成立了自己的攝影工作室（今日照相馆 供图）
这种通常来讲难以名状的城市魅力，在普华永道城市评估体系中，就落实到了“文化与生活”维度。“公共藏书”就是其中一方面。与一般想象不同，被长期认为偏重商业发展的珠三角城市都在这一领域排名靠前。这其实可以和发生在今年6月份，一位打工者在东莞图书馆留言后引起热议的事件形成对应——由于疫情的影响，打工者吴桂春工作的鞋厂长期停工。无奈之下，吴桂春决定返乡。17年的打工生涯中，他有12年都会光顾东莞图书馆翻阅书籍。临走之前，他决定给东莞图书馆写下一段话。留言中有这样两句：“想起这些年的生活，最好的地方就是图书馆了。虽万般不舍，然生活所迫，余生永不忘你。”这份打工者对图书馆的深情让人们意识到，一座公共图书馆的开放和包容能让一座城市散发出温暖的人性光芒。这是一座城市能够让不同人群都找到归属感的所在。
孤独图书馆阅读空间（陈颢 摄/直向建筑事务所供图）“消费活力”则是“文化与生活”中的另外一个方面。疫情当中，武汉遭受重创。支持人们坚持下去的，是生活终归会恢复正常的信念。抚慰人们精神的，是在记忆当中里曾经充满烟火气、热热闹闹的武汉。疫情结束后，那个市井气息浓厚的武汉很快就复苏了：早点摊前买热干面的群众排起了长队，宵夜的馆子里人们吃着久违的小龙虾和烧烤。“武汉得益于发达的‘夜经济’，这让它在消费活力的榜单上排名第二。值得一提的是武汉地铁最晚运营时间仅次于北京、深圳和上海，便利的夜间出行为’夜经济’的繁荣提供了有力的支持。而无论是‘夜经济’还是‘小店经济’都能有效解决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的就业问题，助力经济的‘内循环’。” 正是由于很早就对城市的人文性投以关注，普华永道积极参与到三联生活传媒有限公司在2020年首次发起主办的三联人文城市奖的评奖过程中，行使第三方监督的职能，保证评奖的透明度。具体工作就包括：根据组委会制定的评分规则，在初评阶段，对通过组委会邮箱收集到的建筑行业评委和技术专家评委关于各个奖项下的提名项目评分结果，进行了重新计算, 并与组委会各个奖项的项目排名结果进行核对；以及在终评阶段，针对初评阶段各个奖项下入围终评的项目，对在颁奖典礼现场从终评评委权威专家处收集到的各个奖项下的选票进行了独立计票，并与各个奖项的最终获奖名单进行核对。获奖者也将是对城市人文尺度的很好诠释。综合普华永道“机遇之城”的10个评价维度，排名前四的北京、上海、广州和深圳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超一线”城市。原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院长李晓江谈到，“北上广深”的人口近年来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降。“北京和上海是在行政上采取了主动的疏解政策，所以上海总人口从2015就开始下降，北京总人口从2017年开始下降。广州和深圳则是在土地新增供给上受到了限制，2010年后的十年间相比之前的十年，人口增速大大放缓。” “超一线”城市的吸纳力产生了溢出和联动的效应，人们转而就会关注这之外的选择空间。因此，“机遇之城”的意义更在于将人们的目光引向了那些飞速崛起的“新一线”城市。“北上广深”之后，跻身排行榜第五名的是成都。“提起成都人们都会觉得安逸而舒适，一边喝着茶一边摆摆龙门阵。”周星说。“但这种生活的慢节奏和充满机遇并不冲突，成都已经成为整个西南地区的中枢城市。”2020年4月14日，位于成都人民公园内的鹤鸣茶社，在停业两个多月后又热闹起来，茶客坐在一起喝茶晒太阳掏耳朵，成都的市井生活又重新回来了。（视觉中国供图）
成都再往下，位列前十名的内陆城市还有南京、杭州、武汉、郑州和长沙。这是无论对企业还是个人，都可以寻求进一步发展的广阔天地。“10个维度的指向都是对人的重视，不管是对各种惠及民生工程的投入，还是对不同领域人才的招引。如果说这些“机遇之城”有什么共同点，那么有着强大吸引力的城市，一定是那些以人为本的城市。”三联人文城市奖是由《三联生活周刊》2020年首次发起主办的建筑/城市评奖。
中国城市化进入存量时代，正处在从量变到质变的节点上，城市必将与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发生更加密切关系的关联。然而在当下，公众对于城市的公共性，以及在此基础之上的审美、功能、权力意识都相对薄弱。我们期望借此推动公众启蒙，激发公众参与，推动未来中国城市的社会价值与人文关怀。
2020三联人文城市奖的主题设定为“重建联结”，以回应在社交隔离之后，如何回到人与人的交往和关联。
更多有关三联人文城市奖的评奖及相关活动进展，请关注“三联人文城市奖”官方网站（http://cityaward.lifeweek.com.cn/）、“三联生活周刊”微博及微信。最终优胜奖将在2020三联人文城市奖颁奖典礼现场揭晓。